HCer:「老師你好,我執醫多年,一直很關心遠端醫療照護的議題,就我的觀點,如果是長期慢性的輕症或中症患者,最好能夠在家自主管理,因此我的團隊結合了醫療科技與大數據,發展出一套系統,能夠遠端偵測病人相關的生理變化。最近我們想把這套整合服務系統更推向市場,但我卻遇到很多打擊。」
蕭嬋:「喔,說來聽聽,是什麼事呢?」
HCer:「最主要是因為偵測系統整體的設備太貴,在家裡的個人使用者買不起這些偵測器,而集體照護中心因為他們通常有配合的醫療院所到府集體視察,要引進這些設備需要金錢,又要投資照顧者教育訓練重新改變他們的照顧模式,所以很多照護中心缺乏意願改變。但老師你知道嗎?我為了實現我的理想,我已經投資了非常多錢,甚至排擠到我們家的日常支出,太太也因此心生不滿。我去申請補助,審查委員來說,我們已經階段性補助你開發這整個系統,但接下來商業化階段不屬補助範疇,你要能證明你這整體的醫療服務系統有人買單。」
蕭嬋:「委員說得很合理,那問題是在哪裡?」
HCer:「我覺得我的技術可能太先進了,整體的社會素質還沒到所以不接受。」
蕭嬋:「嗯嗯…」
根據我多年經驗,他的回答屬於外在歸因,無論多正確都是無法解決問題,反而是在逃避問題,因此我深吸一口氣。
蕭嬋:「通常來找我的人,都是遇到實踐願景裡關鍵的黑點,這些黑點有時候非常個人化,但卻會卡住一個人很久。你可以,誠實的告訴我,你那個黑點的恐懼,究竟是什麼?」
HCer:「老師,我…我覺得我對市場化與商業化這個階段,我感到我跨不了這個鴻溝。我是個醫生,我有這樣優秀的專業訓練與科技趨勢的掌握,但是我怎麼去當商人?我怎麼去賣醫療產品?我根本不擅長於業務端的運作,我也不擅長講價錢。我最深的恐懼是,我沒法跟市場需求扣合,我賣不了自己的產品,有天社會給我的定論是我多年研發出的這整體醫療服務系統,根本就是我這個醫生自以為的整體醫療科技幻想,我沒有商業化與市場化的能力。」
蕭嬋:「喔?你害怕當商人,你害怕去市場上論斤論兩賣自己的東西,你寧可說市場不懂你,這樣你比較好過?」
HCer:「老師,身為醫生病人都尊敬我倚賴我,身為業務我卻必須不斷登門拜訪不斷請託。這點,我真的做不來。」
蕭嬋:「你今天來找我,就是希望有所突破,因為對我而言,我的職志就是要幫人突破創造願景的黑點,容我直接點出,你是不是有專業的優越放不下身段瞧不起商業業務?」
他沈默不語,我繼續說。
蕭嬋:「你知道嗎?其實,創業與創願,都是一個不斷在成長自己的過程,你突破不了自己的舒適與慣性,你就突破不了下個該實踐的關卡。現在這個關卡,就是你對身為醫生專業的我執與優越感,與對社會大眾市場的鄙視。你很想幫社會大眾進步,但又擺脫不了自己的優越,很弔詭,但卻常發生,如果這關過不了,你就沒法想到最佳商業化的策略。創業是場硬仗,你對某些使用的戰術有排斥與盲點,你又怎能期待你會想得到最好的戰略呢?」
HCer:「老師,那我應該怎麼做?」
蕭嬋:「容我直覺,可能要請你修煉兩個心。『活放下』放掉所有你覺得身為醫生的優越與我執。身為醫生,這樣多人仰賴你照顧,你擁有好的聲譽、金錢報酬與社會地位。慢慢的,我們開始為這些而活,而忘記了身為醫生的本質。那也就是第二個心—『活服務』,今日你將回到成為一個醫生本質:醫生就是在服務病人。你用你的整體醫療解決方案來服務病人,你不是報紙上或是同儕眼中發展出醫療設備的醫生創業家,你是在想一個最適合服務病人的解決方案。當我們在服務時,我們的心是謙卑的,不合適我們就願意不斷嘗試,不斷改。我知道這很困難,我自己都很難做到,但若要成就我們的願,一層層地超越自己黑點,才能成長到足以實現我們的願。」
我用HC的方法引導他做了些突破的個人修煉,「活放下」與「活服務」。他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,引發了共鳴與認同,感覺生命中有更大的力量,帶領著彼此前進。
HCer:「老師,我現在突然想到,我團隊裡有個活寶,做事一般般,但是很會做人,很會逗大家開心,然後常常跟我們說他是個被研發工作耽誤的喜劇演員。或許我覺得他有潛能去當我們這整體設備的業務,因為他會散發出歡樂氛圍,人們喜歡與他接近,他應該可以用人性化的角度,讓市場明瞭我們產品。」
他停頓想了想,兩眼突然一亮。
HCer:「我又突然想到其實我何必一定要堅持賣整體系統?我可以拆構這個系統成一個模組化的方案或是採取租賃的方式,依照每個單位的條件給予客製化的解決方案。我也可以異業結盟,跟現在已有生理偵測器的手環APP系統合作,然後我秉持專業,進行更特定領域的醫療分析。其實可能性的路徑還很多,我應該繼續嘗試的對吧?好像我突然擺脫掉『我是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創業家』後突然想到很多策略。」
我聽了很開心,好像我也經歷了一場「我執」的突破,我微笑地看著他。
蕭嬋:「每個黑點突破後,被卡住的能量釋放,就會轉化成更大的願景實現動能,你的領域你比我專業,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最適合的策略出路。」